二月的海風還有些冷,帶著腥味的海風呼嘯著掠過甲板,如刀子一般劃過每一個露出來的臉頰,四十丈長的海船就好像一葉浮萍,隨著波浪搖晃著。
在蕭塵所在的旗艦左舷一群漢子忙碌著,他們腳底板好像生了根一樣,死死地紮在了甲板上,無懼刺骨的海風,正齊心協力地掀開蓋在船舷的側麵懸掛著的兩艘造型獨特線條細長的小艇上麵的篷布。
這是一種類似於柳葉一樣細長的小船,每艘可容納十五人,每人兩支船槳,劃起來能在海裡跑的飛快。
在劃船的時候兩邊的船槳伸出去的時候又像蜈蚣,所以又叫「蜈蚣船」。
蕭塵特意身著竇憲當年贈送的貂皮大衣站在甲板上,在姚大的陪同下站在船舷邊上看著船員們忙碌著。
那件貂皮大衣已經有十多年了,看起來雖然發黃,但保養的還算精緻,在這海風中保暖效果很好,而且也不用心疼被帶著腥味的空氣所腐蝕。
最主要的是在某些人眼裡這意味著臣服。
儘管甲板上很嘈雜,但是蕭塵始終豎著耳朵關注著周圍。
突然蕭塵聽到了什麼,他的眼睛微眯,但很快就恢複正常,保持著原來的動作。
「小七,竇奎帶著人下來了!」姚大瞥了一眼身後小聲對蕭塵說道,「來者不善!」
「哼……讓他來唄!」蕭塵冷哼一聲,毫不在意。
不一會兒,一陣略顯淩亂的腳步聲在蕭塵四周響起。
蕭塵臉上堆著笑容,回頭看著從四麵圍上來的十來個竇奎帶來的隨從,他們默契的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蕭塵和姚大包圍在其中。
還有數人占據了高位,亮出了手中的連弩與火銃。
那些靠近蕭塵的人,他們看似隨意,但是不動聲色的將蕭塵和姚大與其他海員隔開。
離蕭塵最近的數人手扶刀柄,距離稍遠的則手背在後麵,想必也是連弩之類的一類東西。.
這個架勢足以在第一時間內控製住蕭塵和姚大,阻擊其他船員上前。
當然前提是蕭塵和姚大打不過他們。
來人都虎著一張臉,想讓人看起來懼怕他們。
但是他們卻不知道,此時他們色厲內荏,不僅冇有絲毫的彪悍之氣,反而和大病之中的病貓一般。
幾乎所有來人的臉色不太好看,他們一個比一個臉白,這些天海上起浪之後,這些大部分冇見過大海的旱鴨子們可是遭了不少的罪,此時他們步履輕浮,儘管風浪不是很大,但是他們還是在這船上站立不穩。
待感覺這裡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之後,竇奎這才腰懸寶劍踱步從那海景房上晃了下來,努力保持著一個高高在上的姿態。
「你們想乾什麼,都給老子停下來!」竇奎使出吃奶的勁吼道,生怕甲板上的人聽不清。
與此同時,正在忙碌的船員們這才發現周圍情況不對勁,他們停了下來看向還在暈暈乎乎的竇奎,又看看淡定自若的蕭塵,手不由自主的摸想了刀柄,就等著蕭塵的命令了。
「你們繼續!」蕭塵無事了已經成型了的包圍圈,示意他們繼續。
「老子讓你們停下!」竇奎看到蕭塵敢違抗他的命令,於是更加篤定蕭塵要跑,於是加快了腳步,但是搖晃著的海船讓他在數次嘗試之後不得不小心翼翼扶著一切可以扶的東西挪了過來。
姚大看著虎視眈眈的眾人,不滿的皺皺眉頭,甕聲甕氣道:「竇老弟你這是要乾什麼?」
姚大聲音很大,中氣十足,再加上那張天生令人生畏的臉,讓距離蕭塵他們最近的幾名竇奎隨從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想要與這位凶神拉開距離。
蕭塵瞪了姚大一眼:
「哎……怎麼跟竇大哥說話呢?」
然後他一把摁住手伸入懷裡的姚大,對這劍拔弩張的一幕視而不見。
快到蕭塵跟前的竇奎本來想端起架子,揹著手走過來,但是被姚大這一聲怒喝嚇的腳下一停頓,手已經按在了腰間寶劍之上了。
「竇大哥莫緊張,莫緊張!」蕭塵連忙陪笑道。
竇奎冇有理會蕭塵諂媚的笑臉,冷冰冰的喝問道:「這大半夜你們不睡覺,想乾什麼?」
「哎呀,看我這豬腦子,忘記通知竇大哥了……這……實在抱歉!」蕭塵一拍自己的腦門,故作驚訝,連忙解釋道:「今晚天氣難得,所以我準備讓整個艦隊趁著這天氣組織夜訓。」
「這天氣好?」此時還在暈船的竇奎聽到蕭塵這麼一說更氣不打一處來。
蕭塵看著有些氣急敗壞的竇奎一本正經地解釋道:「竇大哥有所不知,這種天氣纔是訓練水師的最好天氣,真有海上來敵的話,他們絕對不會挑一個萬裡晴空的白天行動的,所以選擇這種海況相對安全的天氣條件下組織他們訓練是有助於讓他們在各種惡劣天氣下與敵人作戰!另外……」
「好啦,好啦……不聽你的長篇大論了!」竇奎粗魯的打斷了蕭塵的回答,而是冷著臉喝問道:「不會是你想出海吧?」
竇奎接到的命令是死盯蕭塵不要離開視線一直過完整個二月就行,所以他斷然不會讓蕭塵離開自己控製範圍。
蕭塵麵對竇奎的質問微微一笑,不急不躁道:「我原計劃是不去的,如果竇大哥有閒情雅緻體驗一下在這種海況下入海的話,我願意陪著竇大哥出去浪一趟!」
「這……」
竇奎下意識看向了海麵,接著微弱的火光,那此起彼伏的浪花讓他冇來由的一陣噁心。
在這大船上尚且如此,更不用說這般細長的小艇上,那豈不是搖晃的更劇烈?
竇奎趕緊收回目光,就看見蕭塵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蕭塵戲謔地說道:「莫非大人暈船,不敢下海了?」
這讓本來萌生退意的竇奎一時間下不來台,竇奎老臉一紅,硬著頭皮說道:「有何不敢,不就是下海麼!」
「哈哈……都是自家兄弟,何須這般置口氣!」蕭塵朗朗大笑,隨即很親切的抓著竇奎的手,彷彿就在身邊的殺機不存在一般。
蕭塵朗聲說道:「不瞞竇大哥,當年我出海的時候可不如你啊,我那纔是吐得昏天暗地,整整一個月冇下床!」
隨即蕭塵拍拍竇奎的肩膀,親昵的說道:「走……喝酒去!」